我的书包

第二十章（第2页）

于是一小队人一起前行。没走多步，宝玉忽然停了下来。众人不解，用疑惑的眼光看着他。他也没有作什么解释，就径直向林妹妹所在的地方走去。宝玉走了好多步，人们方才知道他是去林姑娘那儿的。虽然有人对宝玉仍然没有径直往学里而心怀不满，但嘴上又不便说什么，只能站在原处等着他。

宝玉迈着大步走到了黛玉居室的门口。当宝玉迈步进去的时候，黛玉正对着窗前整理梳妆。是得知宝玉前来而立即梳妆打扮的，还是原本就坐在那儿的呢？宝玉不得而知。

宝玉道：“我是来告诉你一下的，我现在就上学去了。”

黛玉好像不以为惊讶，大概她早先已经得知这个消息了，只是不知道去学里的具体时辰而已。她想到了一些吉利的话，道：“好！你这一去，可是要‘蟾宫折桂’了！恕我我不能送行了。”

宝玉道：“哪需要你送啊。……等我下了学我们在一起吃晚饭吧。那些胭脂膏子什么的，等我来一起制作好了。要是你写诗词啊文章什么的，可要给我欣赏啊。”

黛玉道：“如果有，则要请你斟酌修改呢。”

这时，黛玉忽然想道：“他是向宝钗道别了，还是没有呢？……可能已经去过了！如果没有，我索性顺水推舟，做个人情，叫他去好了。反正，我得试一试他。”于是黛玉道：“你可别忘了跟宝姐姐道别啊。”

宝玉一转头，凝望着黛玉，道：“也未必有这个必要了。要谈一一的道别，人可多得很啦。”

黛玉也凝神望着宝玉，未置可否。但她心里有数了：宝玉并没有去跟宝钗道别。

宝玉从黛玉处走出。众人都觉得他在黛玉处逗留的时间很长，但仍然没有表达出一丝一毫的不满。接着，宝玉再也没有停留任何地方了，而是跟众人一道前往学里了。

……贾府的这所家族学校——《红楼梦》中称之为“义学”——跟后人之后人的现代意义的学校，是有些相似之处的，然而更多的则是不同之处。这所学校是由家族成员中的富户捐资所办，跟后人的政府所办即所谓的“公立学校”，资金来源是不同的。这所学校的“董事长”，应该算是贾政，因为各位看官很难从《红楼梦》中找到贾敬、贾赦也管事儿的证据。贾母、凤姐儿也许前往管事儿，但是跟“董事长”的角色仍然有所区别。整个儿“义学”就一个班，一个年级，“校长”的角色应该是贾代儒。当然，贾代儒也兼有教师的职业性质，甚至可以被认为他主要从事的是教师工作，同时也兼任“班主任”。

如果要考察该家族学校跟现代学校的区别的话，恐怕重大的区别仍然在于教学理念、教育目标和教材。教材中是绝对没有数、理、化、生、外语等内容的。这所学校的学生主要来自于贾府各家及各家的亲友，不同辈分而年龄相差不很大的人，到这里，都成了“同班同学”。

我们所知道的一些学生有：贾瑞，宝玉，秦可卿的弟弟秦钟，薛蟠——他虽然是“三天打鱼两天晒网”，但也是列入了“花名册”的，不知道是哪一房亲戚的外号叫“香怜”和“玉爱”的两个男孩——他们合称为“香玉”，贾璜之妻的侄儿金荣，宁府之正派玄孙贾蔷，荣府近派的重孙贾蓝、贾菌等。另外，在门外担任类似于“保安”工作的人或“陪读”的人，真多得一时难以说清楚，比如：李贵、扫红、锄药、墨雨等。

一天，校长兼教师兼班主任的贾代儒因家中有要事而回家，就命长孙、作为“班长”角色的贾瑞代行班级管理工作。贾代儒给学生们留下了一条作业：他给了一句七言“出句”，要求学生们写出“对句”，以待第二天上课时公布答案并进行讲评。

俗话说：“猫儿不在家，老鼠来当家。”虽然当家的“老鼠王”薛蟠今日没有来，但其他的小老鼠却也几乎没有安分守己的。他们所有的兴趣和爱好都不在教材里，不在教师所讲的内容里。天生不喜欢读书的孩子，除了读书和“上刀山下火海”之外，其他的事情，几乎全乐意去干。因此，没有贾代儒在场的课堂，比一锅子沸腾的腊八粥还要不安宁。

我们不妨瞧瞧：秦钟先跟香怜挤眉弄眼，然后歪嘴儿，打手势，两个人假装出去小解，走到后院去透空气说闲话。秦钟问香怜道：“你家大人对你管得严吗？管不管你交朋友？”

香怜正想回答时，却听到了背后有人咳嗽的声音。两个人都吓了一跳便回头一望：原来是金荣紧随着他们也出来了。

香怜本来就有些性子急，加上旁人的紧跟并打搅了自己的谈话，所以很是反感甚至愤怒，于是没好气地说：“你来干什么？干嘛咳嗽？难道不让我们说话不成？”

可金荣却以为自己跟随了他们搅扰了他们是一种智慧、本领和趣味似的，涎皮赖脸的道：“允许你们背地里说话，难道我不能咳嗽？这是哪门子的道理？好话不瞒人，瞒人没好话，有话不当人面说，却跑到这后院来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勾当？今天我可拿住你们了！还想抵赖不成？——先让我抽个头儿，哪怕二两银子或十个铜板都行，咱们连一声都不言不语；不然，大家闹翻腾起来，可就怪不了我了！”

秦钟、香怜两个人都急红了脸，简直感到莫名其妙，问道：“你拿住什么了？”

金荣仍然嬉皮笑脸的道：“我现在就是拿住你们了！真拿住了！赖不掉的！”说着又拍着手高声嚷嚷起来：“那里贴的好烧饼！你们都不买一个吃吗？”

秦钟香怜两个又气又急，他们丝毫不理睬金荣的要求。他们的兴致几乎全被金荣打消了。他们急忙回到了教室，向贾瑞报告说：“金荣无故欺负我们两个，想勒索我们的钱财买烧饼吃。”